大鵬導演、主演的電影《長安的荔枝》近日官宣,定檔今年暑期檔;同名劇版,由雷佳音主演,于去年拍完并發(fā)出了預告。
這部“爆款”作品的創(chuàng)造者,是一個在嚴肅和通俗文學界都游刃有余的作家——馬伯庸。他寫了20余部(冊)長篇小說,其他歷史、短篇、隨筆、散文及合著作品,也有十幾部,再加幾部編劇作品,其數(shù)量之廣、質(zhì)量之高,在當今文壇罕有其匹。
馬伯庸以歷史小說見長。早些年,有《風起隴西》《風起洛陽》《長安十二時辰》《古董局中局》等作品被影視化;后續(xù)除了即將播映的《長安的荔枝》,待播、待映作品還有《兩京十五日》《食南之徒》《大醫(yī)》《敦煌英雄》《幽陵道》《大明書商》等。
這部歷史小說講的是,貪吃的西漢使者唐蒙奉命出使南越國,因探索美食,而無意中卷入南越宮廷的權(quán)斗之中。
這個看似苦心孤詣營造的小說,其靈感源自一個“大瓜”——他參觀南越王宮博物館時,偶然發(fā)現(xiàn)兩枚竹簡。竹簡記載的并非國家大事,只是兩棵壺棗的檔案。
極善“吃瓜”且固執(zhí)地想要厘清每一個“瓜”的來龍去脈的馬伯庸,當即決定深挖竹簡背后的故事,而后就闖入了南越王趙佗、唐蒙與枸醬的歷史世界,深感這段歷史幾乎就是完美的小說原型,遂有《食南之徒》的問世。
《食南之徒》之前的小說《大醫(yī)》,其靈感也是來自他一次意外的醫(yī)院參觀。當決定寫一部清末民初中國第一批紅十字會醫(yī)生在亂世中奔走救亡的故事時,他開始了漫長的搜索資料時期。
其間,他發(fā)現(xiàn)一張逮捕令,落款1938年,日文寫就,“罪人是兩名愛國人士,罪名是將盤尼西林(青霉素)賣給中國部隊”。
他斷定逮捕令是偽造的。因為在歐美國家,青霉素直到1943年才實現(xiàn)量產(chǎn),當時的中國怎么可能有人私販青霉素?
但為什么偽造逮捕令,真正的青霉素歷史又是什么?他順藤摸瓜,一路追索,雖未就“中國與青霉素”專門成書,但他深挖出來的發(fā)在微博上的故事,讓網(wǎng)友直呼,這要是拍出來,就是一部跌宕起伏的歷史大片。
“我經(jīng)常會花一天的時間挖一個看似沒有關(guān)系的事?!瘪R伯庸曾在采訪中坦言他對“吃瓜”的偏愛。有時候能挖一些東西,進而敷演成小說;有時候可能并沒有后續(xù)動作,但“挖的過程很開心”。
其實早在馬伯庸創(chuàng)作他的開山之作《風起隴西》時,其“吃瓜”特質(zhì)就已經(jīng)彰顯出來了。深愛三國文化的馬伯庸,當時在新西蘭讀書,苦于畢業(yè)論文的折磨,遂寫小說抒懷。
三國是亞洲熱門IP,戰(zhàn)爭、言情、冒險、權(quán)謀、玄幻等各類改編,應有盡有,還能寫什么?當他將目光瞥向案頭的間諜小說大師弗·福賽斯時,“瓜味”來了——兩國持久交戰(zhàn),就沒有間諜嗎?
殷商艦隊遠征美洲,秦國統(tǒng)一小篆戰(zhàn)爭,西漢大使覓食之旅,三國帝王秘史、諜戰(zhàn)風云及配角人生,唐朝長安面臨的恐襲和“荔枝”往事,明朝上層朱瞻基極速北上、底層絲絹案的復雜糾葛,民國醫(yī)生及新中國后延續(xù)五代的古董斗爭,在他筆下,一一鋪展,儼然就是一個馬伯庸式的腦洞歷史宇宙。
他在看知乎時,有人提問如果你給《刺客信條》(沙盤類電子游戲,執(zhí)行刺客任務)寫劇情,會將背景放在哪里?
馬伯庸當即想到盛唐長安。他信手寫了幾千字,越寫越興奮,還以美劇《24小時》的分集方式,強化孤膽英雄的快節(jié)奏劇情,于是《長安十二時辰》誕生了。
《顯微鏡下的大明》(非虛構(gòu)歷史著作)源于飯桌上與朋友的閑聊;《長安的荔枝》又起源于在查大明基層資料時一個小吏的社畜悲劇人生,以及一條微博“楊貴妃要是沒死,逃到日本,是不是再也吃不到荔枝了?”
他看電影、美劇、日劇,打游戲,逛網(wǎng)絡,讀嚴肅、類型文學,包括枯燥的論文專著亦有涉獵,到處行走,游覽四方,其眼耳鼻舌身意隨時處于“吃瓜”的狀態(tài)。
熱情“吃瓜”且愿意深挖,或鉤沉稽古,或馳思遐想,總之不辜負每一個“瓜”。若無這種“吃瓜”精神,恐怕也不會有那么多構(gòu)思奇絕的歷史小說了。
他的2024年書單,涵蓋歷史類新書《有為》《甲申前夜大晦日》《帝國的技藝》,田野調(diào)查性質(zhì)的社會學著作《大蕭條的孩子們》《蛋先生的學術(shù)生存》,傳記《威廉·馬歇爾傳》,史詩小說《生活與命運》,揭示故事奧秘的《寫作好故事的科學原理》,以及關(guān)注個體健康的《有問題的姿勢》等。
關(guān)心新的歷史講述方法和史觀史論,社會學、人類學帶來的思維訓練和知識擴充,嚴肅經(jīng)典小說應有的質(zhì)地質(zhì)感,故事講述方法與寫作技藝,以及個人身體健康。
這些無不說明,他真的熱愛寫作,并將其視為一生的志業(yè)。熱愛“吃瓜”只是開啟寫作的前置條件,關(guān)鍵是后續(xù)的訓練、精進以及日復一日地埋首書桌,才能促使他穩(wěn)定且牢靠地創(chuàng)造出一部部佳作。
早期的他也會熱衷于遐想帝王、戰(zhàn)場、朝堂、遠征、權(quán)謀,更接近英雄史觀;后期的他,則有意降低視角,開始親近底層大眾,甚至可以說是堅定不移地秉持人民史觀。
在發(fā)表《學霸必須死——徽州絲絹案始末》(《顯微鏡下的大明》中的一篇)后,他沒想到很多網(wǎng)友竟會喜歡這類沒有戲劇故事的非虛構(gòu)歷史著作。
的確,廟堂之上的帝王將相,鮮少人情味兒,至少不貼近處江湖之遠的百姓。而這些百姓,往往被史書上“民不聊生”“民怨鼎沸”這類詞語所輕易概括,也輕易抹殺。
將被概括的做情景還原,將被抹殺的推上主角,將古代百姓的起居生活、喜樂憂懼一一浮現(xiàn),這便是馬伯庸沉迷乃至堅定的人民史觀。
故而《太白金星有點煩》寫周旋于大業(yè)中的苦命打工神仙;《長安的荔枝》寫疲于奔命的長安小吏;《食南之徒》寫《史記》中寥寥數(shù)筆的官吏唐蒙。
早期他的著作會犯錯。比如三國背景的《風起隴西》中,竟出現(xiàn)了明代才引進的地瓜,漢中也被他寫成了黃土高原式的地貌。多年后,書再版,他才修訂了錯誤。
但這樣的錯誤,越到后期越少。因為好的歷史小說,如馬伯庸所說,是一塊夾心餅干:最上一層的歷史大事件,不可動搖;最下一層的風土人情、典章器物,不可改變,務必精細考據(jù);唯獨中間一層的故事,方可虛構(gòu)。
像《長安十二時辰》中一個不起眼的金絲楠木簪,背后是馬伯庸對唐代女性裝飾繁雜且精細的考證;像《兩京十五日》里涉及的明朝史實細節(jié),其來源皆有背書,馬伯庸在后記中提到包括不限于《李朝實錄》《病逸漫記》《明史》《宣宗實錄》《英宗實錄》《萬歷野獲編》《大明會典》《太常續(xù)考》《宛署雜記》《長沙府志》等十分細碎又詳實的文獻。
被譽為是他個人風格巔峰之作的《殷商瑪雅征服史》,出版于2007年,屬于早期作品。這部小說的語言長句居多,有史詩的韻律和頓挫感,敘事雄渾有力,頗有荷馬、維吉爾的況味。
到了中后期,則是短句居多,修飾性的詞句縮減,一個句子更注重其信息量而非文學性,節(jié)奏明快,更加通俗,容易為讀者理解。
同時,中后期的語言還有一個強烈的特質(zhì)——鏡頭化。如2020年出版的《兩京十五日》,開篇寫蟋蟀聲音、形象、動作,繼而從蟋蟀寫到船樓,從船樓寫到長江,接著,一個罩網(wǎng)扣住蟋蟀,原來是朱瞻基在抓蟋蟀,接著引入老宦官,通過對話點出故事背景和即將發(fā)生的事件。
像《霸王別姬》《肖申克的救贖》《教父》等,都是二流小說,影版卻是一流作品。反之,《紅樓夢》等傳世名著改編出來的電影,總是乏善可陳。
馬伯庸的歷史小說,談及其文學性,或許難以與余華、莫言、史鐵生等劃入嚴肅文學史的一流大家所比肩,但也絕非大冰、馮唐、唐家三少等讀者甚廣的通俗作家所能企及。他稱得上是二流中的“頂流”。
2018年,文學界創(chuàng)辦了一屆“匿名作家”比賽,遮去作家名字,只論作品高低,閻連科、雙雪濤、班宇等人都參加了。多數(shù)作家,其文字已經(jīng)暴露了自己的身份。
當揭曉馬伯庸是該篇作者后,眾人大驚。原來他不是只會歷史惡搞、風格拼貼、大開腦洞,他也可以很嚴肅地,不輸于班宇、雙雪濤地去寫純文學,甚至到《長安的荔枝》,直接在嚴肅文學重鎮(zhèn)《收獲》首發(fā)。
從中能夠看出,馬伯庸的寫作是“文武昆亂不擋”。盡管全能,但他并沒有完全偏向嚴肅或通俗,而是在二者的交界領(lǐng)域,做自己的“頂流”。這是自我訓練的結(jié)果,更是一種有意的選擇。
語言風格,直接關(guān)系著小說的受眾多寡。他整體會追求簡快質(zhì)樸的敘述,但又不會刻意制造閱讀快感而自降品質(zhì)。
他心中有一桿秤,會平衡題材與語言的配比,比如《長安十二時辰》是緊張的反恐故事,語言則追求速度感;《兩京十五日》既要求速度又必須兼顧帝王身份,故而也保留了文字的厚重;《長安的荔枝》與盛唐背景密不可分,因此語言又帶著一種雍容。
以《古董局中局》為例,正式動筆前,他會試寫不同的風格,由團隊、策劃、編輯甚至不事文字的前臺工作人員提意見,多次嘗試碰撞后,再取得一個中間值:
以及,策劃團隊早在小說創(chuàng)作階段,便會預估影視改編的可能性。他們會與馬伯庸商量謀篇布局,小說的一些支線哪些可以埋起來,等到影視劇再拎出來,諸如此等。
“吃瓜”是當下的顯學。從麥琳熏雞式的生活綜藝到兒女情長的娛樂八卦,甚至世界政壇的風云變化,戰(zhàn)爭和平的種種預兆,無不說明,世界是一個巨大的“瓜”場。
“瓜”所具備的好奇感、窺私欲與心理滿足,與大眾息息相關(guān)。馬伯庸好奇漢獻帝是否有機會逆風翻盤,好奇一盒荔枝背后牽涉的錯綜復雜的關(guān)系,自有同樣好奇的讀者趨之若鶩。
與此同時,他的“書單”揭示了他是一個自我探索、訓練、進化以求得歷史的真實、細節(jié)的精當、故事的質(zhì)感的職業(yè)作家,從而使得自己的作品既有精英的、學術(shù)的品質(zhì),又有通俗的、趣味的賣相。
嚴肅與通俗合為一體,密不可分,這或許就是他最神奇的平衡術(shù),也是他能文學、影視雙開花的黃金雙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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