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暑·溫風至蟋蟀尋涼憩｜萬物有時·物候志

liukang20243個月前 (04-16)熱門吃瓜1048

封面新聞記者李雨心

“倏忽溫風至，沿襲小暑來。”夏天苦悶，酷熱難耐，當耳畔的和風都夾雜著熱氣吹過，最熱的三伏天也近在眼前了。7月7日，夏天的第五個節氣——小暑，就在益發升高的氣溫中來臨了。

小暑至，盛夏始。民間流傳著“小暑大暑，上蒸下煮”的說法，但此刻，一年中最熱的日子還未到來。據《月令七十二候集解》中記載：“六月節……暑，熱也，就熱之中分為巨細，月初為小，月中為大，今則熱氣猶小也。”其間寫到，暑為酷熱的意思，小暑為小熱，還不非常熱。小暑雖是一年中最酷熱的時節，但緊接而來的大暑，便是一年中最熱的節氣了。

澄泥蟋蟀罐明宣德故宮博物院藏

“一候溫風至；二候蟋蟀居宇；三候鷹始鷙。”在古人記載的小暑三候中，該時節大地上不再有一絲冷風，而是一切的風中都帶著熱浪；由于酷熱，蟋蟀離開了郊野，到院子的墻角下以避暑熱；老鷹因地上氣溫太高，而在清涼的高空中活動。

細看關于小暑的物候，可以發現一種并不生疏的動物——蟋蟀。在盛夏的夜晚，聲聲蟲鳴伴隨著人們進入夢鄉，其間就有來自蟋蟀的聲響。蟋蟀，又叫“促織”，俗稱“蛐蛐”。翻閱歷代文人騷客的詩詞歌賦，會發現在數千年的傳統文明中，蟋蟀早已被古人記載在文學作品中。

上至皇室下至民間

頗受古人喜歡的民間博戲“斗蛐蛐兒”

“七月在野，八月在宇，九月在戶，十月蟋蟀入我床下。”早在先秦時期，于中國古代第一部詩篇總集《詩經》中，就記載下了夏天時節的蟋蟀。可見，在鳴蟲文明中，蟋蟀可謂重中之重，有著極為久遠的前史腳印。

創造于唐五代時期的小說《開元天寶遺事》中，敘述了唐朝開元、天寶年間的逸聞軼事，其間就寫到：“每至秋時，宮中妃妾輩皆以小金籠，捉蟋蟀閉于籠中，置之枕函畔，夜聽其聲。庶民之家皆效之也。” 可見，其時的人們之所以抓捕蟋蟀，是為了“夜聽其聲”，在漫漫長夜中聽著蟲鳴入眠。

不但聲響引人注意，因雄性蟋蟀會爭斗的動物賦性，古人們使用雄性蟋蟀這一好斗特性，然后逐步開展成為一種民間搏戲——斗蟀，也稱為斗蛐蛐兒。相傳，斗蟋蟀始于唐代，通常是在陶制的或瓷制的蛐蛐罐中進行。直至南宋，斗蟋現已蔚成風氣，無論是京師貴族，仍是販子村民，都極愛這項風俗活動。

說到南宋時期的斗蟋文明，天然不得不說到有著“蟋蟀宰相”之稱的權臣賈似道。據古籍記載，南宋晚期其時蒙古人進攻華夏，局勢非常危殆，但作為太師平章軍國重事的賈似道，卻置國務于不管，依然還在陪著群妾斗蟋蟀玩樂。正因于此，賈似道背上了千古罵名，后人戲稱之為“蟋蟀宰相”。但一起，賈似道花數年時刻完成了一部名為《促織經》的蟋蟀學專著。《促織經》共二卷，分論賦、論形、論色、決勝、論養、論斗、論病等，對蟋蟀進行了翔實的論說。

紅地粉彩松竹梅詩句蓋罐故宮博物院藏此為蟋蟀罐，養貯、斗玩蟋蟀所用。

到了明朝，宣德皇帝朱瞻基也頗愛斗蛐蛐兒，所以有“和平皇帝，促織皇帝”之名。清人蒲松齡在《聊齋志異·促織》中有一句：“宣德間，宮中尚促織之戲，歲征民間。”其間寫的，便是明朝由于給明宣宗上供蟋蟀，而發生在民間的悲慘劇故事。

此外，明人袁宏道還在《瓶花齋集》中寫到：“京師人至七八月，家家皆養促織， ……瑕盆泥罐，遍販子皆是，不分老幼男女，皆引斗認為樂。”可見其時人們關于斗蟋的酷愛。再至清朝，斗蟋蟀的熱度仍舊不減。清人所著的《燕京歲時記》中有載：“七月中旬則有蛐蛐兒，貴者可值數金。有白麻頭、黃麻頭、蟹胲青、琵琶翅、梅花翅、竹節須之別，以其能戰役也。”

平添愁思的蟋蟀蟲鳴

古典詩詞中“悲秋”的代表

別看蟋蟀好斗，在傳統的古典詩詞中，蟋蟀還有著一種共同的意象，那便是——悲秋。翻看不少文人墨客的文學作品，蟋蟀在其間代表了一種蒼涼與哀痛。

在《詩經·唐風·蟋蟀》中，曾寫下“蟋蟀在堂，歲聿其莫。……蟋蟀在堂，歲聿其逝。……蟋蟀在堂，役車其休。”詩中以蟋蟀起興，感嘆年月飛逝。在先秦時期宋玉的《九辯》中，也有“獨申旦而不寐兮，哀蟋蟀之宵征”，更將蟋蟀與秋天蕭條的情形結合在一起，充滿著哀痛的基調。

南宋《茸坡促織圖》部分臺北故宮博物院藏

隨后，無論是白居易的“野秋鳴蟋蟀，沙冷聚鸕鶿”，仍是杜甫的“促織甚微細，哀音何動聽”，以及王安石《西風》中的“老大多感傷，畏此蟠蟀鳴”，岳飛的“昨晚寒蛩不住鳴。驚回千里夢，已三更”，都以蟋蟀的鳴叫，感嘆秋意蕭條。

此外，蟋蟀的叫聲中還寄托著詩人的思鄉之情，是游子關于故鄉的思念。唐代詩人賈島的《客思》中，就寫到了“促織聲尖尖似針，更深刺著旅人心”，蟋蟀的蟲鳴好像針尖一般，刺痛著遠行者的心，長路漫漫的旅途該怎么捱過？

“小暑過，一日熱三分。”目睹盛夏敞開，秋日還未到來，先別墮入“悲秋”的感傷中。在萬物茂盛的夏天，感觸天然如火的熱心，和喧嘩的蟲鳴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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